这是本系列的第三部分：银行危机的连锁效应是紧缩政策将影响经济活力、减缓经济增长，它将切断一些借款人的贷款渠道，并推动消费者和小企业改变对储蓄的看法。

美国银行体系的问题将通过直接和间接渠道影响经济。我们系统化的流程的原理是，通过理解因果关系找出影响经济和市场的因素。就当前形势而言，我们正处于高通胀推动的快速紧缩周期之中。紧缩增加了借款人的成本，激励了储蓄，通常会持续到经济增长放缓或一些领域出现重大问题为止。展望未来，我们预期随着紧缩对整个体系造成影响，经济增长将大幅放缓（我们的估计是年同比下降2.4%）。通常情况下，实力最脆弱的市场参与者（那些愈发依赖低成本资本和充裕流动性的参与者）最先面临风险。如今银行体系出现问题就是一个例子，此外还有一些领域已经出现疲弱态势，如房地产和科技领域。本篇文章将着重探讨银行业压力将对整体经济支出产生连锁效应的主要方式。

• 在上一篇文章（点此链接查看）中我们提到，最直接的影响渠道将是信贷供应中断和贷款标准持续收紧。过去三年，小型银行和其他承压银行为经济提供的贷款占GDP的2.7%左右（年化），相当于银行业贷款总额的一半以上。这些银行最有可能从现在开始收紧信贷，进而对一些经济部门（如风投支撑的科技领域贷款和商业房地产贷款）造成重大影响，其中小型银行一直是这些部门的主要贷款人。大型银行和其他贷款来源一直处于良好状态，而对于不盈利或存在按市值计价资本问题的实力较弱银行来说，整合是可行之路。但未来一段时间，随着事态持续进展，信贷流动可能会受到影响。

• 总体而言，这场危机可能会促使消费者和小企业改变对加息的看法和反应，这可能会对家庭和企业储蓄率产生更大影响。硅谷银行倒闭凸显了将现金存放在零收益存款账户的风险，以及以市场利率（通过货币市场基金或短期国债）储蓄的相对吸引力。利率上升激励了储蓄（同时也阻止了潜在借款人借款）。过去几个月，尤其是过去几周，存款寻求收益的动态已明显加速。储蓄增多是支出会从现在开始可能降温的另一种表现。

• 最后，这场危机影响了市场对货币政策的预期，并可能在未来几年继续影响银行的购债。最近，随着投资者纷纷逃离高风险资产领域，债券收益率迅速下降。这将提供一些抵消性刺激（如通过降低抵押贷款利率）。但进一步分析可见，过去几年银行一直是债券的主要买家之一，帮助压低了收益率和抵押贷款利率。但在这场危机之后，银行可能会寻求减少久期风险敞口。这一行动也许会因可能到来的监管而扩大，从而扭转银行对债券市场的支撑。

首先，以下两图显示了美国家庭和企业的借款总额，以及我们对经济活动的当下和先行数据的解读。我们还识别了承压银行——包括一些面临压力的大型银行，以及小型银行。我们发现，截至目前，尽管信贷已放缓，但经济增长仍具韧性。开始出现的银行压力及其对借款和储蓄的可能影响，应该会导致经济活力全面放缓。

下图展示了疫情爆发以来，美国银行向美国家庭和企业提供信贷的信贷渠道。一半以上的贷款来自银行，而其中大部分来自银行系统中那些目前面临压力的领域。

以下多图将银行直接发放的贷款与历史进行对比，并展示其走势。如图所示，去年信贷整体开始紧缩，小型机构和承压机构仍在以强劲速度放贷——尤其是对企业和商业房地产借款人放贷。在本轮承压时期前夕，小型机构和承压机构是特别重要的商业房地产贷款机构，一直在增加贷款。相比之下，大型银行正在撤出这一领域，商业抵押贷款支持证券市场的证券化步伐也在不断放缓。区域性银行包揽了这项业务。他们能够在这一领域胜过大型银行的部分原因是，2018年监管放松使拥有1000亿至2500亿美元资产的银行免于接受美联储的年度压力测试。在最新一轮的压力测试中，美联储对商业房地产价格设定了极其苛刻的情形（两年内下跌40%）。这可能限制了大型银行在该领域的风险偏好。

对于实力较弱的银行和面临压力的银行来说，痛苦最少的前进道路可能是整合，或许能避免最具灾难性的结果。但即使规模较大、资本充裕的银行愿意继续放贷（尽管贷款标准收紧），一些借款人可能也很难获得信贷。硅谷银行和其他小型银行所服务的许多企业属于专业化或集中化行业，可能很难向不太熟悉这些业务市场或资产的大型贷款机构证明其信誉。

加息已经推动贷款标准收紧和信贷需求下降。这些情况可能会从现在开始变得更糟

去年年底，银行已经开始收紧对所有借款人的信贷标准，以应对快速加息。如以下多图所示，商业地产贷款标准的收紧程度最大。该部门先受到疫情的严重冲击，然后又受到加息的影响。由于小型银行享有的低成本存款资金可能会转至其他地方、银行对高风险资产的风险敞口受到密切关注，未来贷款标准可能会进一步收紧。与此同时，加息也导致贷款减少，因为借款成本高企可能会阻止企业和消费者借款。

家庭和企业对银行风险的看法和储蓄吸引力的变化，可能会推动人们全面转向储蓄

加息也使储蓄相对于支出更具吸引力，因为现金可以提供更高回报。直到最近，银行支付的存款利率大多远低于现金利率，并且银行存款一直被视为存放现金的主要或唯一选择。随着消费者重新考虑他们是否愿意将存款存入低收益账户，以及对金融稳定的担忧加剧，这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决定从支出转向储蓄的金额。下图显示了美国家庭储蓄率的走势。目前这一数字仍接近历史低点。

如以下两图所示，过去几个月，市场对货币市场基金和短期国债的需求持续迅速上升。家庭和其他市场参与者一直在转移现金，以便从现金利率的上升中获利。最近资金流入货币市场基金表明，存款外流仍在持续。这表明，一些家庭和企业正在对加息做出回应，但如上述观点所反映的那样，截至目前，这些回应还不足以对支出的决策造成实质性影响。

目前市场预期，银行业危机将使货币政策在6月份放宽

这场危机也立即引发市场大幅调整对货币政策的预期。自今年3月初以来，对短期利率的紧缩预期下降了近100个基点。短期内，这一预期具有刺激性，因为较低的利率会降低借款人的成本。但这一预期可能没有充分反映出美联储仍受通胀制约的程度。如果没有更多迹象表明经济活力受到更大冲击，那么高于目标水平的通胀率仍然是一个制约因素，就像金融不稳定性的加剧会给紧缩政策带来挑战一样。

本篇《桥水观察》撰写于2023-3-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