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集“彭博财富与大卫·鲁宾斯坦”采访了美国桥水联席首席投资官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本采访录制于康涅狄格州。(来源:彭博社。)

 

摘要

大卫·鲁宾斯坦

  • 从喧嚣的华尔街中心开车大约50英里,便到达了位于康涅狄格州西港市宁静祥和的新英格兰小镇,全球最大的对冲基金公司桥水基金的广阔园区便坐落在这里。自从17年前从普林斯顿大学毕业后加入这家公司以来,联席首席投资官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每天都来这里上班。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

  • 我记得看过一次校园内演讲。虽然我不记得演讲的内容,但是演讲人似乎很有激情。

大卫·鲁宾斯坦

  • 她在桥水基金不断成长,继承并发扬了公司创意择优的传奇文化。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

  • 刚毕业几年的员工无所顾忌地批评他们看到的问题,而且他们的想法往往脱颖而出,成为我们后续研究的核心。

大卫·鲁宾斯坦

  • 卡尼奥尔·坦布尔出生于以色列,是公司首位女性首席投资官,在历来由男性主导的对冲基金界,她是最资深的女性之一。去年,创始人亿万富翁瑞·达利欧放弃了在管资产规模 1250 亿美元公司的控制权,而她是桥水下一代掌门人的热门人选。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

  • 许多由标志性创始人创建的公司,像瑞·达利欧这样的,在创始人离开后就无法继续存活和成功下去。有了标志性创始人之后,当他们离开时,公司就跟着一起结束了。所以对我们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必须实现从这样一个标志性人物带领的时代,转变到某种可以在他离开后继续存活下去的公司。

 

 

以下为访谈正文

大卫·鲁宾斯坦:桥水现在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大的对冲基金,如果照这个说法,它存在的时间也比大多数对冲基金要长得多,大约50年左右,大概是因其回报率一直都非常好。假设我50年前就在桥水做了投资,那么这50年我每年的回报率是8%吗?或者9%、10%,甚至是两位数的回报?多大的回报率让他们继续源源不断地给你们投资?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需要强调的是,我们的投资者投资给我们是出于不同的考虑,我们希望与他们建立伙伴关系,搞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也就是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所以你举的例子,我能获得什么收益率,我的第一个回答是,你能获得的收益率取决于你愿意承担多大的风险,然后根据自己承担的风险大小,以及我们的投资建议,进行不同的投资组合。我认为,根据他们的风险配置,中位数投资者能获得超过10%的回报,但这是一个很大的范围。有些投资者过来说,“考虑我的负债和养老金,确保我的投资能够对冲需要支付的养老金”。其实投资者实际能获得的回报,与管理方式、投资结构、预期目标等相关。

我们之所以不将自己描述为“对冲基金”,部分原因是人们把我们的业务缩小到一个特定的框框里,而我们能做的远不止这个。更多情况下,我们通过合作,找出人们真正想要实现的目标。

 

大卫·鲁宾斯坦:美国的通货膨胀情况似乎已经得到充分遏制,这样美联储就可以开始降息了,您认同这一观点吗?或者您认为美联储在未来6-9个月内有哪些举措?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如果站在美联储的角度,从鲍威尔的讲话来看,我认为他描述的理解和判断与我类似。目前美联储并不面临太大的压力。无论提高或者降低利率,门槛都很高。回顾过往历史,经济快速衰退时往往需要快速降息。如果经济正在衰退,那么就应该快速降息。而现在还远没有到这种情况。经济并没有明显衰退,虽然通胀已经比以前低,但是依然处在偏高的水平,因此迫切需要快速降息的动力明显还不存在。如果站在投资者的角度,我会认为无论升息或降息,门槛都很高,还需要继续观察事态发展。但如果通货膨胀仍然高于应有的水平,我认为大幅降息可能并不是对症之药。

 

大卫·鲁宾斯坦:华盛顿主流看法并不总是正确的,事实上错误的次数可能比正确的还要多。他们认为美联储今年可能会再次升息25个基点,而明年某个时候可能开始降息。你认同这种看法吗?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认为最值得审视和质疑的看法是是什么在决定市场的价格。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看是什么在决定市场价格,并独立地对此形成看法,并加以验证。在分析债券市场的价格决定因素时,预期会被调低一些,但它描绘了一个相当不错的预期,那就是从明年开始我们将迎来大量的利率下调。在我看来,如果经济不放缓的话,这很难实现,因为降息的动力不足。

 

大卫·鲁宾斯坦:好的,那我们谈谈经济放缓的问题。“衰退”这个词让很多人感到害怕。有些人认为今年我们会遭遇衰退而另外一些人认为我们已躲过一劫,将实现所谓的“软着陆”。您对此有何看法?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认为当前的经济相当有韧性,但是一些货币紧缩政策仍在对经济产生影响,其中最重要的影响是打击债券市场。当美联储减持其债券时,这种紧缩的影响会导致财政部出现巨大赤字,而这些债券必须有人购买且不会再是美联储。这种影响因财政部之前发行了短期国债而受到延迟,加之华盛顿陷入了严重的政治混乱,动用了现金储备,担心现金和债务上限等问题。所以经济和市场完全感受到紧缩政策的影响有所延迟。这种紧缩政策的影响会持续下去,尤其在金融市场。

这是否足以让经济衰退还有待观察。我认为有一定的可能性,但可能性不大。如果不足让经济衰退,那将发生的事情是,美联储可能会说:“无法按照预期那样降息,不得不维持比预期更紧的货币政策,因为现在通胀仍停留在很高的水平。”

 

 

大卫·鲁宾斯坦:我们再聊聊关于投资的话题,比如投资的可持续性。假设有人对你说:“我有一个绝妙的主意。我们可以在某国购买一个炼油厂,非常便宜。壳牌或埃克森想卖掉它,这样我们可以赚10倍的利润,不过炼油厂可能对气候变化产生影响。”那你会因为可以赚10倍的钱买下它,还是说,不,我们必须考虑它的可持续发展性而放弃购买?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我首先要考量的是我要为谁投资。我投资的钱是投资人的,并不是我个人的。我们在世界各地都有客户,您看到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大部分客户对自己的角色定位、治理理念以及他们想要达成的目标,都在发生改变,导致他们对类似的问题给出不同的答案。过去,他们可能会回答:“当然,我愿意买下那个炼油厂。”而现在的回答可能变成:“不,谢谢。考虑到投资人的角色定位,以及资金应该如何使用等多种因素,我不会考虑这样的投资。”不管是谁的钱都是这样。所以我认为我的工作就是在全球投资者确立目标时,提供最佳的投资建议。可持续性目标目前已经确立,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如何给出更好建议以达到这一目标。

 

大卫·鲁宾斯坦:桥水在中国的投资一直很成功,且多年来一直对中国经济发展持乐观态度。由于种种已知原因,目前在华投资变得越来越复杂了。您还会继续加码在华投资吗,还是减小规模,或者您如何评估现今在华投资的机遇?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如果经营一家在全球范围内投资流动性市场的投资公司,你不可避免地要研究和了解中国。中国经济规模如此之大,必然会对你接触的许多市场产生影响。比如,你不可能进入大宗商品市场而不了解中国的情况,因为中国生产和消费全球一半甚至更多的大宗商品,因不同产品比例有所不同。因此,我认为具备对中国充分的理解和长期经验积累是至关重要的,因为中国发生的一切都可能带来二级、三级的连锁反应,并最终影响金融市场和全球经济。

 

大卫·鲁宾斯坦:好,我们谈谈您个人的情况吧。您是在哪里出生的?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以色列。

 

大卫·鲁宾斯坦:那么在以色列读高中时,您就申请了去普林斯顿大学留学,并被最终录取,是这样吗?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没错。

 

大卫·鲁宾斯坦:假如您当初没被录取,您会怎么做呢?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会去美国另外一所大学。我当时真的非常希望来到美国的制度内生活。

 

大卫·鲁宾斯坦:好的。当您到普林斯顿大学一两年之后,那儿的人与您的预期相比是否更聪明?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普林斯顿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去普林斯顿留学是我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极大地开阔了我的视野。那里的学术氛围、对知识的渴望等方面让我享受在大学的每分每秒。

 

大卫·鲁宾斯坦:您是参加完桥水在学校的面试后就被录用,并在公司工作15年了,是吧?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是的,17年了。

 

大卫·鲁宾斯坦:那您为什么选择桥水而没有去高盛或其他公司?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当时19、20岁,还在上学,还不确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当时,金融在学校很热门,当时还没有发生金融危机。不过我交谈过的大多数人对这一行不太感冒。我记得看过一次校园演讲,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这些人很有激情,看起来很兴奋和专注,讲述了宏大的抽象概念,像世界是如何运转的问题。

 

大卫·鲁宾斯坦:您至今没有读过MBA。现在商业人士都建议年轻女性去读MBA,建立良好的人脉关系,或者去读哈佛商学院,斯坦福商学院或者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等名校,还有沃顿商学院。为什么您没有选择去读MBA?以您现在的成就,可能不会选择回去读MBA了。您没有读MBA,但依然事业很成功,原因在哪?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只是喜欢当时的工作罢了。当时很流行辞职去读MBA,我很多朋友就是这么做的。他们当时的工作还行,但谈不上喜欢。一些地方的公司文化是只要你够聪明,就像你刚才讲的,你就可以划水。还有你如果表现很好,得到上司的积极反馈,你也可以工作得很轻松。但想要做更有趣的事情,最好的方式就是以某种方式离开。我们的文化不是这样,这让大家又爱又恨。但如果你的表现足够出色,人们就会不断给你新的挑战,持续推动你成长。我自己就是不断接到新的挑战,而且很多。在桥水,我认为得到最好的指导就是人们经常看到我自己还未意识到的潜力。

如果你发现自己在一个你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同时不断遇到新的挑战的公司时,你就不一定需要花时间去读MBA。但是,如果你不热爱自己的工作或者得不到挑战,那读MBA可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找寻对自己有吸引力的职业方向。

 

此处为转场

大卫·鲁宾斯坦

  • 对桥水来说,一个崭新的时代已经来临。创始人亿万富翁瑞·达利欧自从1975年在他纽约的两居室公寓创建公司以来,掌握这个商业帝国近50年。几乎桥水已经成为瑞·达利欧的代名词。但去年,达利欧退休,这是他一手打造的世界上最大的对冲基金公司。公司即将迎来新一代的掌门人。目前,首席执行官尼尔·巴迪负责公司的日常管理。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与鲍勃·普林斯和格雷格·詹森共同被任命为联席首席投资官。桥水的未来在他们手中。

 

 

以下回到访谈正文

大卫·鲁宾斯坦:桥水被一些人称为全球最大的对冲基金,也可以说是一家大型资产管理公司,但不管怎么称呼,它是由瑞·达利欧于近50年前创立的公司。现在他已经将运营和投资控制权移交给了新生代。您就是新生代领导层的一员,对吗?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没错。

 

大卫·鲁宾斯坦:目前总共有三位联席首席投资官,是吗?您的工作怎么开展?我是说,你们三人中谁最后拍板?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多年来,瑞一直是我们工作上的导师。瑞在位时有三位联席首席投资官,现在依然是三位。他建立了一项企业文化,即大家欢迎并渴望别人对自己的想法提出不同看法,就像演奏爵士乐一样,每个人都贡献自己的想法和创意。所以从我们的投资方式来看,我们分析经济市场变化的因果关系,并将观点拿出来供大家评判与分析。所以,我们希望至少三个,理想情况下四到五个真正有全面思考能力、远见卓识、思想独立的人能从不同角度去审视每个想法。

 

大卫·鲁宾斯坦:你会怎么样让人们觉得目前的桥水是和瑞·达利欧时代的桥水有所不同?变化很大吗?和之前差不多还是比之前更好呢?你会如何向人们解释这一问题?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顺利完成了交接。很多由像瑞·达利欧这样的标志性创始人创建的公司,在创始人离开后,公司就无法再继续发展了。对此,瑞提前着手相关方面的安排这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所以我们现在的领导团队,我们的首席执行官尼尔,联席首席投资官鲍勃,格雷格还有我,已经共事多年。我在这里工作17年了,已经和这些人合作了许多个年头。我们彼此间非常了解,合作密切。最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搭建了投资委员会架构,集合了更多专业人才,群策群力。因此,我要向大家解释的最重要一点,就是我们的公司已经成功找到了在创始人离开的情况下能够长久发展的方法。

 

大卫·鲁宾斯坦:好的。我们接下来聊聊投资流程。桥水目前有多少名员工,1000人?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大概1000人。

 

大卫·鲁宾斯坦:假设这些人不断提出各种想法,并上报给你或者其他两名联席首席投资官。你会说“我喜欢这个想法,或者我不喜欢这个想法”,还是会说“我有些想法”,然后让下边的人做研究证实你自己的想法。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两种情况需要折中一下,公司的文化就是鼓励大家提出想法并给予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验证,但光说一句“我有一个想法”显然是不行的,需要花时间让这个想法丰富起来,比如做些概念验证之类的工作。尽管我们的文化鼓励大家去探索和创新,但最终,只有最好的方案会被选中,不论他们是谁提出的。公司会给这些想法追加资源,直到实现为止。我认为,我们的流程是周到全面的,且行之有年,包括整合想法以及确保他们有足够空间发展而不至于半途夭折,最后团队共同挑选出最值得投入的想法。

 

大卫·鲁宾斯坦:如果想法不奏效,通常多长时间进行调整呢?也就是说,你制定了一个交易然后实行,假设三天、一个月或者半年都没有效果,那么你会放弃它还是会继续执行下去,哪怕是几年的时间,因为你坚信你自己是对的?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没有任何想法总是奏效的,各种想法在不同环境下的效果也不尽相同。在充分进行压力测试之后,你还需要付诸实践,将脑海中的想法实现。这不是你早上起床随口说一句“我认为X好”那么简单,而是需要进行全面和严格的压力测试。在这之后,我们会形成预期。也就是说,在实施一个想法之初,在见到实际效果之前,我们会提前模拟不同情况下的结果,以及失败和成功的情形。这样,即使失败发生后也能清楚地判断和应对。

 

大卫·鲁宾斯坦:桥水曾从校园里招聘过很多优秀的人才,但他们因为难以承受瑞建立的严苛的自我检测机制而选择离开。这套机制是如何运作的?这个机制还存在现今的体系中吗?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桥水的企业文化会让人感到既难以接受又使人兴奋,这取决你怎么看待它。在这种文化氛围里,桥水人沉浸于不断提升标准,不断自我突破,不断变得更优秀,不停查找问题并加以解决。这说得容易,每个都有不同的讲法,但是实际上做起来,你需要时时检视你的进度,不停地去质疑和反思,从不同角度否定你做好的事情。这种文化实际是被大家接受的,因为它能让你不断进步,而不会有被辞退的风险。这样可能会让人不安,一个新加入的高管可能会想:“这人是谁?22岁就敢质疑我的工作?他以为他是谁啊?” 但是我们坚信,如果没有这种发现并指出问题的文化,在这个竞争激烈的市场环境下就很难继续提高和进步。

来到桥水的人,要么很享受这种文化,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要么就觉得这里不适合自己。喜欢这种文化的人,会对我们不断推动他们进步提高的过程感到兴奋。因为我们会一直鞭策他们进步,所以他们可以迅速获得成长的机会。在桥水工作还有一个非常棒的地方是它给人一种很紧凑的感觉,像是一个大家庭,因为很多员工都选择在这里扎根。我想这里的员工有四分之一工作超过10年。所以这里更像是一个大家都愿意长期生活的家。

 

 

大卫·鲁宾斯坦:我们再聊聊对冲基金这个行业,也可以称之为资产管理行业。行业更常见的是像我这样的老年人而不是像你那样的年轻人。你可能经常看到很多老年白人男性,而像你这样的年轻女性却不常见。所以,现在的情况正在发生变化吗,桥水的人员构成正在转变吗,像您这样30多岁的年轻女性就能当这么大一个机构的联席首席投资官很常见吗,特别是您还是一个九个月大、一个三岁大孩子的母亲?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认为桥水是一家创意择优的公司。这里不少年轻人都可以担任重要职位。这是因为我们努力打造一种鼓励人们直言不讳、批评指正的文化。所以经常会有一些刚毕业两三年的员工毫无顾忌地批评他们看到的问题,而且他们的想法往往脱颖而出,成为我们后续研究的核心。我们认为这种文化非常重要,需要用心培育,这并不容易。我还记得第一次深夜给瑞打电话,批评他做的一份研究,说“我认为这份研究不应该发表,里面有问题。” 这样做需要勇气,毕竟提出领导层不赞同的看法,总是令人害怕的。因此我们必须创造一种鼓励这种行为的文化,这样才能发现人才,否则就会将他们埋没。

 

大卫·鲁宾斯坦:在桥水乃至整个对冲基金行业,女性高管现在占比很高吗?据我所知,这个比例还比较低。您可以说是整个行业最资深的女性高管之一,尽管您只有30多岁的年纪。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在桥水,女性高管的比例还有待提升,但是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如果你看看我们负责宏观经济的团队,也就是负责预测经济增长和通胀的团队,它由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凯特·邓巴领导的,她比我还小近10岁。在大宗商品团队,我们还有一位女高管埃列娜。所以我认为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选拔最优秀的人才。

 

大卫·鲁宾斯坦:我们聊聊您收到最好的投资建议。您的整个职场生涯都是在桥水,前前后后15年的时间。不管这个人是否在桥水,您是否采纳过别人的投资建议?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很显然,瑞一直是我职场生涯非常重要的导师。他不仅给过我建议,还看他亲自示范,有什么不懂的地方直接问他。我发现这是很有效的帮助。在投资讨论中,很容易就被你能搜集到的几条有力证据和你看到的一些端倪吸引,你必须这样做,你得花很多时间去理解整体情况。但是回过头来思考,哪些支持这些论点的假设我还没有考虑到?哪些事情我还不知道?如何主动意识到这些问题?这要更难一点。

 

大卫·鲁宾斯坦:以您的观察,普通投资者最常犯的错误是什么?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投资人很容易受限于近期的经历,有时候这种“近期”甚至可以延伸到几十年乃至一生。因此,对于当下的投资者来说,他们生命中大多数时间都处于一个经济体制之下,利率低,股市牛市运行,美国是最佳表现地区,没有地缘政治问题,通胀也不是问题。要真正站在一个不同的市场状况下思考问题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当市场并不像你过去经历过的那样时。但是历史上还有许多其它时期,市场并不是这样的。所以人们很容易被他们的个人经历所影响。

 

大卫·鲁宾斯坦:假设我们在之前提到的鸡尾酒会上相遇,我说:“我存了一些钱,但不是很富有。我有10万美元的存款,既不是亿万富翁,也不是百万富翁,只有这10万美元,并不想失去它,我该拿这10万美元进行什么样的投资呢?”听听您的看法。

 

凯伦·卡尼奥尔·坦布尔:我首先要问这10万美元中已经有多少是投资美国国债的?因为很多人都有大笔资金存放在银行储蓄账户里,获得的收益率甚至不如国债的收益率高。买国债是一种几乎无风险的投资方式,不用担心钱的安全,还能获得比现在更高的收益。这应该是我首先要和投资人探讨的问题。我发现太多在鸡尾酒会上跟我提投资的人, 他们会直接从“我有一个零收益的存款账户”跳到“让我去投资几只我喜欢的股票”,而不考虑能获得的最高无风险收益率。

 


本采访原为视频,标题为Bloomberg Wealth: Karen Karniol-Tambour,于2023年9月20日登载于彭博社网站。本中文采访稿由彭博社提供,经彭博社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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